(文字根据原始视频内容整理)


文 / 彭锋
美学家、批评家、策展人、北京大学艺术学院院长


最初接触到棉花和棉花的作品时,我在心里打了个疑问。因为她的作品非常美,而我是做当代艺术的,当代艺术需要有一点社会关怀,有一点批判性,或者有一点酷,但是棉花的作品是唯美的,而且她表达的,用今天的话来说,全是正能量。我们如果对当代艺术比较熟悉,当代艺术绝大多数都是负能量的,绝大部分是对社会的一些批判、一些揭露或者一些讽刺。和棉花有了进一步的沟通和交流之后,我发现她的正能量不是装的,是真实的。在我看来只要你的感情是真实的,那么必定有它存在的理由。

棉花的创作不是去讨好某些人,也不是去讨好艺术市场,完全是她真实感受的自然流露,她在创作过程中没有特别多的心机和设计,她就是按照自己的本性本能来进行创作,而且她的表达很充分。

棉花是一个特别的艺术家,她不是学院专业训练出来的艺术家,对于一个策展人来说,希望能策划一些特别的案例。在欧美,尤其在美国,真正能进入市场的艺术家大部分都是独立艺术家。在西方的艺术理论里有一个词叫做genius,翻译过来就是天才。Genius就是某种本能,按照本能来创作的一种艺术家。我有个朋友在芝加哥教艺术理论,他出了一本书讲艺术家是不能教的,艺术不是教会的。我非常认同。艺术最关键的是一种特别的气质,这个气质基本上是与生俱来的。我们教给学生的基本上是一些技术,但是技术不能让他成为艺术家,要成为艺术家必须要有一种天生的禀赋。

学院成长起来的艺术家有很多东西不容易放弃,有一些包袱和规训,这些规训会造成沉重的负担,在创作的时候就会顾虑很多,不能够完全释放,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没有学院的专业训练对于一个好的艺术家来说,它不是缺点,是优点,是更幸运的。 正因为棉花是自己天生成长起来的这样一个艺术家,相反她被接受的面就更广。为什么呢?因为学院文化这样一个传统,它其实是有地域性和时代性的,但是如果这个艺术家是凭借本能来进行创作,就没有地域性和时代性。因为每个人都是人,还原到人性的角度,无论美国人、中国人还是欧洲人,人类都有一些共同的地方。棉花的作品之所以被这么多人接受就是因为她是根据自己的本能在进行创作,比较容易感动人。棉花能够保持这样一种童真和本色,在今天现代社会里面是不太容易的。

棉花的作品里面给我印象最深的是2013年她在北京今日美术馆个展上的一组装置作品“踏歌”。这组装置作品是由一组老农具作为载体来呈现的。我在农村长大,对农村的生活经验有特别深的体会。我在北京读书时,今日美术馆那个地方全是一片农田,现在早已是高楼林立。回头看去,整个中国在近二、三十年里发展速度是有多么的快,其间有太多值得深思的地方,这个作品的意义正在于此。我特别希望这个作品能够引起像我这样的,特别是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一些人的回忆和思考。

棉花的作品比较关注生命、关注爱、关注某些神秘的东西,希望大家在这个展览里面能够通过这个装置,能感受到棉花作品背后的某些寓意。相信深圳的观众看了这个展览一定会不虚此行,大家在她的作品里会感受到很多比较真实又深刻的哲学含义。

2018年4月于北大艺术学院